如果寶璣先生只復活了一天

Jun 4, 2018

如果寶璣復活了你最想問他什麼?當初跟你下單No. 160的瑪麗安東尼的情夫到底是誰?

幾個月前《A Blog to Watch》放了一段他們家的Ariel Adams跑去Jean-Claude Biver家(對,他家)跟他對談的影片。片子全長超過一個小時,內容就是他們兩個吃吃喝喝閒聊,不過我覺得相當值得一看。片中Biver曾經打了這麼一個比方,他說假如有一天寶璣先生真的復活了,不過只有一天,明天他就又要回去睡了,而在這一天當中你可以請他指點你任何製錶的方面的問題,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認為他會跟你說什麼?

Biver在這裡很生動地模仿了(他想像中的)寶璣先生,他想像大師(在簡短的寒暄後)會想先瞭解(他死後)這兩百年間製錶業發展到什麼地步了,問問你現在我們有什麼新科技可以利用的,然後他會很驚訝地發現現在我們有矽材質、有其他各種19世紀沒發現(或不存在)的新素材,於是乎喜不自勝地開始思考能如何將這些技術運用在機械機芯當中。

在碰到基本教義派的機械錶玩家對矽游絲之類的新科技表現出抗拒的時候,過去我也曾經看過有人搬出寶璣先生來說服對方,不過我得說那些都比不上Biver這裡唱作俱佳的演出來得有說服力——重點是這次我真的有被說服的感覺。

寶璣在他所處的時代的確是一個前衛的發明家,如果矽材質的加工技術在19世紀就發展到今天的地步他應該會率先將它裝進自家的懷錶當中——理論上或許是如此,不過過去在看到這種說法的時候我都會很直接地看穿對方背後的動機,把它當成一種說服方式來理解(但這並不表示我認為他說得沒道理,只是不太能打動人),直到看了Biver演的這一齣我才第一次認真地覺得寶璣或許真的會熱心地擁抱科技素材,而那些基本教義派(包含一部分的我自己)的堅持殊屬無謂。

當初看完這一段我只覺得再一次地折服於Biver雄辯的魅力,不過昨天回想起來的時候我忽然為這段情境劇設想了一個不同的展開。假設我們跟寶璣先生報告近代鐘錶發展,在講到矽游絲之前他應該會先聽到1969年日本人發明了石英錶,往後的十年間差不多全面取代了機械錶,附帶一提,現代人幾乎連石英錶都不戴了,想知道時間直接看手機,至於那些還在戴錶、而且是戴機械錶的人,基本上都是戴爽戴好看的。在知道了這些以後再聽到矽游絲什麼的不知道大師還興奮不興奮得起來,說不定他會默默地拿起外套說我想出去抽根菸,接下來就坐在芳登廣場放空發呆度過他死而復生的一天。

想到這裡我覺得我的版本比Biver的寫實多了,不過這麼一來這裡頭就不會有任何啟示,沒有人會被說服,基本教義派還是不喜歡矽游絲,而且寶璣先生會怪我沒事幹嘛把他叫醒。當然這裡還有另一種可能性。現在大家提到寶璣的時候都只強調他製錶師的這一面,但其實除了製錶之外他也是一個很成功的生意人(我不認為光憑錶做得好就能搞定拿破崙),也許在聽說如今高級錶市場的現狀後,比起製錶技術他會對宣傳行銷有更多想法呢。也許在這個版本裡Biver會跟大師聊得更開心也說不定。